第(1/3)页 夜长灯落,风急天高,雨竹轩外无竹也无雨,独有低矮的灌木影影绰绰,凝成一片诡秘的宁静。 一伙拎着麻袋的仆人窸窸窣窣地跑过去,因为匆忙中的疏忽,便错过了挤在草堆中的两人。 顾璟桓脸色煞白,既胆战心惊又愤愤不平:“我救了她,她却要害我?” 身边的苏念白他一眼:“人家想你当上门夫婿,不是害你。” 她被虫子扰得不舒服,迫不及待地钻出去。风吹开薄雾,残月洒下微弱的光,这会儿的苏念穿了交领白衣,袖阔袍长,腰封刺了一丛小小的、新生的菖蒲。 这像极了清修之人的衣服,她岁数轻,穿起来空空荡荡的,脸显得更小了。 顾璟桓正了正背后的书筐,不懂她一个嗅着为何在魔道面前逃得如此狼狈。 苏念拍开襟上的落叶,道:“我若敢跟这些人无故动手,会被师父扔到池中喂鱼的。” 她老说师父师父的,顾璟桓说送她回去,她却怎么也不肯。 顾璟桓想起初见她,她被链子捆住双手,不情不愿地由人牵拉示众,藤条在背上打出青光灿灿的火花。杂耍匠人吆喝着“看妖怪”。她似是不觉得疼,鼓着腮帮子,凶神恶煞地瞪着一班看客。 我们的顾家世子爷是个死心眼,不知她是被人抓获豢养的,只感叹讨生活不易,从怀里掏了银两投进盘中。 匠人喜气洋洋地弯腰道谢,她抬头望住这个慷慨的路人,脏兮兮的小脸左一道右一道全是伤痕。猝不及防地,她猛地向他撞了过去,像是拼尽了全力,一群人给牵连跌在地上。披头散发的姑娘倒在他怀里,挣扎着爬起,一仰头,顾璟桓便在她眉心印下了一吻。 他惊着了,不由得耳根发热。 非礼勿视,非礼勿言,非礼勿亲,不不,是非礼勿听。 孔孟之言兜上心头,可他读书是个半吊子,没等想出下文,怀里忽然一空。 紧接着,她灵活地挣脱了铁链,翩翩立起,将手中一支筚篥递到唇边。 她吹得婉妙,乐声悠远神秘,让顾璟桓生出莫名熟悉之感。 一曲终了,她气鼓鼓地指住怔在地上的匠人:“让你再敢欺负我!”出口的声音竟极为粗狂,分明是男子嗓音。 杂耍匠人一脸惊恐地抓着喉咙。他哑了,声音给这姑娘夺去了。 看客们回过神,惊恐大叫着四散逃开,她不去理睬,扬长而去。顾璟桓摸摸磕破的头,定定神,才发现周围已空无一人。 他起身收拾散落的行李,忽有一簇白影如光点般跳出,衔住他手旁一物飞奔离去。 “你,站住!”他边喊边仓皇地跳起去追。 小小的白影不听,跑了足有一炷香的工夫,直跑进一处山洞。 顾璟桓气喘吁吁,只见白影乖巧地坐在石岸,是只伶俐的小鼠。 有水声泠泠,清泉蓄了满池,之前的妖怪姑娘全身浸在水中,顾璟桓望见她白皙的脊背,慌忙转过身。 她闻言回头,竟不呵斥。 顾璟桓不敢看她,执了书生礼:“姑娘的白鼠夺了在下的笔,烦请归还。” “笔?”她愕然,他听见泉水哗啦,像是她伸手抓起了白鼠送来的狼毫笔。 隔了许久,她却振振有词地问他:“这笔不俗,凭什么说是你的?” 若是俗物,怎值得他追这样久? 点睛笔是他从一个叫陆岐的仙君手中得到的,仙君曾说点睛笔认主人,又说自己赠笔其实是物归原主。 顾璟桓为了自证,找到一户人家,家中的小姐自幼盲了双眼。他以笔濯泉水为墨,在小姐双瞳轻轻点过。 苏念并不热心旁观,捧了小点心坐在白石栏杆上,高高荡着双腿。 第(1/3)页